小镇不大不小,有几千人,镇名“石莱”。“石”是石头,“莱”是一种名为“藜”的草本植物,石头藜草都是极尽顽强的形态,小镇上的居民自然有几分拼劲儿。略显封闭的交通,群山环绕的地理位置,使小镇俨然有了几分世外桃源的味道。镇子外面的人享受这种与世隔绝的静谧,来往不息的游客使得小镇形成了一股不小的旅游风潮。而来过小镇的人没有不知道千年古银杏的,那是小镇的魂!
第一次有意识地读它是在七月,正是它绽放生命的季节。
银杏,在我的理解中,它是金银一般价值的植物,不仅有着植物古化石的美誉,一身妙用更是让人赞叹。一般的银杏已然如此,更何况是这么一颗有着三千年历史,至今仍然结果的古树!
没见过它的人是不会懂得沉淀数千年的底蕴是多么的深厚。高大繁茂的树冠遮天蔽日,虬劲厚重的树干沧桑有力,如耳坠一般的树叶中间,点缀着一颗颗宝石般的果实,像浩淼的星空,深邃而又不失灵动。高大的树身丝毫不显千年高龄的苍老,那在风中摇曳的果实反倒给它平添了灵性的力量,让人精神升华、内心平静的力量。关于它的树干还有一个趣味的小传说:相传一个远来游玩的老者,见这树干粗大,不禁心生疑惑,想要量一下。这时有一新媳妇在树下乘凉,老者不好意思打搅,就从新媳妇身侧量起,先是搂了七下,绕过大半圈,距离新媳妇已不足一搂,就改为手扎量,扎了八下,最后刚好在新媳妇旁边停下,那媳妇瞅他一眼,老者老脸一红,不好再量下去,于是留下这”七搂八扎一媳妇”的优美传说。
千年银杏是镇子的灵魂。不管是镇上的还是镇外的,凡是见到这古树的无不心生一种敬畏。在古树的前面有一座寺庙,名为石城寺,据言是元朝的建筑,数百年来几经修葺已失去了古时的厚重,带有几分当代的躁动。然而历经三千多年的银杏古树,在人来人去、风吹雨晒中,尚显七分古肃,三分淡雅,不染一丝浊气。人们不禁要问,历经千年,它受了多少苦难?它因何不曾改变?它是否已经具有了灵性?我们不得而知,但它的顽强意志积淀聚合,世代影响着镇上的居民,使人们不知不觉中已接受了古树的传承,不会被苦难击倒,不会因穷苦而背弃。古树身旁,沉睡着数百抗日英灵,他们用血肉筑下了一道长城,抵抗着外来的侵略,这是对古树最洞明的阐释。每年的六月初六,人们都会在石城寺举办一次盛大的集会,人们来到这里,不仅是游玩,更是朝圣。如今更多的游客选择在树下瞻仰,将灵魂寄托在古树之上,接受精神的洗礼。没有人再去寺内向神灵祷告,寺院的存在仿佛成了守卫,守卫这千年银杏不受外来的破坏。
我在七月里走近古树,盛夏的炎热未曾改变它。它依然那么高大,不老的容颜使人迷醉。我轻轻地靠近它,嗅着凉风送来的淡雅叶香,我突然有种灵魂超脱的奇妙感觉。看着那布满皱纹的树干,还有在地上爬行的树根,都是那么的苍劲,都是那么的扎实。我忽然明白了,为什么历经那么多年,就连坚实的建筑都承受不住岁月的洗礼,古银杏却始终挺立,不曾露出一丝颓态。那是因为它有着屹立千年不倒的魂,还有不惧各种苦难、不怕任何挫折的顽强意志,使它生存千年,不显苍老,永葆青春,使它受人景仰,坐看历史更替!在它身旁生活的石莱人,没有文人墨客的那种文采,无法用传奇的语言描绘这种精神,但他们却始终在用自己的行动阐释这种精神,用自己的心去学习石头与藜草的顽强,去感悟千年古树的存在。
“咚!”石城寺里响起了悠扬的暮钟,香炉里升起袅袅的清烟,将古树笼罩在内,在夕阳的余晖下,我好像看见了古树幽幽地睁开了一双眼,穿过清烟,望向天空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