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生来恐惧,生来脆弱,生来不敢抬头、瑟瑟发抖,我历经动荡却渴求平静,可这“偌大的中国,已放不下一张平静的书桌”。
我在匆匆忙忙中降临,这个空间沸沸扬扬地呼喊着“抗日救国”、“停止内战”的口号,路上寥寥奔走的行人,一群群穿着板正制服的动物四处窜动。我幼小的心灵怎经得起惊吓?我生来恐惧,生来脆弱,生来不敢抬头、瑟瑟发抖。原来这个地方叫做“中国”,可是为什么又不时有“日本”、“国民党”等字词灌入向来沉默的我的耳中?
早先,善良质朴的匠人把我创造出来后,我被无数位溢满青春朝气的年轻人当做好助手。他们在我身上挥洒笔墨、书洒汗水,累了就趴在我的身上,消解疲倦。任他们驰骋意志,我仍默默地做好我的工作。就在那些时候,我们仿佛融为了一体,成为了为完成一项光荣的任务二齐头并进的小伙伴。我常常听见主人们阵阵的读书声、意气风发的理想之论以及那些将来家和安康的欢声笑语。之后,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读书声少了,欢声笑语少了,主人们无暇找我了,就连我身边的同伴也少了,它们多被劈成几半拿走干些我所目不能及的事去了。
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我总是感到疑惑与不安。难道我做错了?惹主人不开心了?没有用了?我真怕有那么一天,或许就是所谓的明天,我也会被劈成几半,去干那些我所目不能及的事去了。
直到1935年的一天——12月9日,主人急冲冲的把我搬上讲台,双脚踩在我的身上,声嘶力竭地呼喊自由与解放,号召自强与独立。我被眼前的画面惊呆了。我曾经见过的主人们,整齐地站在寒风凛冽的大街上,打着写满红字的条幅,拼命地喊出声音,这声音已完全超越读书的力度,不夹半丝欢声笑语。他们用利剑一般的眼神大步前进,用固盾一般的身躯对抗寒风,用钢铁一般的手臂联合一致。
我的心潮已经澎湃,我的情感也已被感染。
我随着主人们的大部队激愤前进。我看到,穿着板正制服的生物举着、拿着、扔着比我的“牺牲”的同伴们更坚固、强硬的工具,他们也是同样地、大步地、急匆匆地前进,却些许惶恐地叫喊着、镇压着,甚至敲打着、蹂躏着我的主人,这些义愤填膺的青年!一个、两个的年轻人倒下了,却有更多的年轻人无畏地冲出,前仆后继。青年们同样吼着、怒着,像睡醒的东方雄狮,在忍受了欺侮之后再也不能轻易言弃,而是让他们叹于威力,倾于折服。已经有数以十计的主人倒入血泊,漫天死寂的气息。
我明白了,为什么主人们已经不“愿”读书;我体会了,为什么主人们不再欢声笑语;我理解了,为什么主人们要把我的同伴些许无情地劈成几半。
那是救亡图存,那是停止内战,那是争取自由,那是解救学生,那是解救中国!
我平静不下来了,不是我自己不渴望平静,而是大环境再也不能允许我、再也不能使我平静下来了。
拿什么来拯救你,我的中国母亲。
如果还有内战,如果还有杀戮,如果还有恃强凌弱,如果不解决中国国内外战乱,那将是一个怎样的中国?爱国的青年勇于担当,却要用热血抗击腐败的中国!
危难之际,我愿加入爱国救国的行列,且这已迫在眉睫。我期待、坚信中国母亲终有一天,恢复平静,再到那时,阳光洒满小院,书声朗朗颂起,即使我已吱吱作响,即使我已远离世界,化作抗战的武器,我仍然用尽我的信念渴求平静,渴求母亲的安详。